问出李露的死亡方式当然不是我的目的，虽然心里雪亮，但是我的脸上依然还得装出很意外的样子。“那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有没有看见她跟谁在一起？”问出这些话，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连警方询问都没有问出来的情况，我又怎么能从这个小侍应嘴里问出来呢。小杰果然念起了唱本：：“最后见到她就是在她离开之前，不过她是不是一个人走的我就不好说了，因为当时客人很多，小姐跟客人络绎不绝的出去了好些，我没有留意到她是不是一个人走的。”
虽然没有把握从他口中探听到重要的线索，但我并不想放弃，又接着问他：“你还能记得那天晚上她都接触过一些什么人吗？”小杰说：“有点印象，好像有一个男的，跟她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走的很匆忙，我没有瞧清楚他的长相，不过我记得他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还有一个是负责管理她们的高经理，当时他脸色很难看，像是跟李露有点不愉快，很生气的样子，说了几句就上楼了。还有一个很面生的女人……”小杰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眨着眼睛望着我。我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胡编，不过好歹也是新线索，就算被骗也要采集。souDU.org
我又从手袋中抽出一张钞票，推到他的面前，对他说：“你形容一下这个女人的长相，看看我认识不认识。”“哦，好的……”小杰痛快地说，“那个女的是一张瓜子脸，长的不怎么漂亮，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看到小杰说话时闪烁的目光，我心里立刻就产生了怀疑。我知道：为了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一定会有意隐瞒一些自己看到的事情。这小子看出来我对李露的事很上心，绝不是对朋友的关心那么简单，仅凭今天初次见面，加上两百块钱，他是不会对我吐露真言的，说不定是在胡编，可不要被这小子给耍了。
正当小杰跟我形容着那个女人的时候，冷不防忽然从我的身后闪出一个人。他的突然出现，把我吓了一跳，竟然都没听察觉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一看到这个人，小杰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流露出一脸紧张的样子。我瞟了一眼这个人，他身材高瘦，浓眉眯眼，年龄看上去大约有三十五、六岁，领口处打着一个黑色领结，衣着笔挺，看上去像个前厅经理之类的。他冷冰冰地对小杰说：“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许跟客人谈论与工作无关的话题，你不知道吗？跟我过来一下。”其实在这种场所，女客人主动的和男公关搭话，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虽然小杰不是男公关，不过也没有理由阻止女客人跟他说话吧？如果有女客人想要跟小杰开房，你们还不允许吗？这家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小杰站在吧台里面，低着头，双手握在一起，样子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一样，脚步慢慢的向外面挪。“等一下，你要带他去那里？”看到那个人要离开，我忙伸出手臂拦住了他。他停下了脚步，双眼盯着我横在他胸前的这条白腻细长的手臂，喉头一动，似乎吞了一口口水，很有礼貌地对我说道：“对不起小姐，这是我们夜总会的制度，侍应生是不允许纠缠客人的，我为他的不当行为向你道歉。”赤裸的手臂被他色迷迷的目光看得有点心虚，我一下缩回手说：“你误会了，他并没有纠缠我，而是我一直在缠着他说话，如果因为我而使他受到处罚，那么要说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说这番话的时候，我的声音很高，有意引起周围客人的注意，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重视我的态度。
我的一番话让那个人有点为难，他望着我讪讪地笑道：“小姐，怎么能让您道歉呢，我不过只是想问个清楚罢了，既然责任不在他，那我就不说什么了，不过还是有些话要跟他交代一下，不打扰您了，希望小姐您在这里玩得愉快。”他说完就走开了，小杰用感激的眼神望了望我，然后惴惴不安地跟着他走到酒吧的角落里。那人果然只是对小杰说了几句话，脸上的神色很和气，也没有什么责怪他的过分举动。小杰一动不动地站在他面前，一边听，一边连连的点着头，不时的还向我这边望一眼。很快的，小杰也回来了，“谢谢你！”他一边忙着手上的活，一边小声的对我说。
把不觉中燃了大半的香烟拧灭在烟灰缸里，这时我忽然想起，进来了这么半天，那位搭档怎么还没过来跟我接头见面呢？我重又点燃一支ESSE，深深地吸了一口，幽幽地吐出，烟雾弥漫到空气里，使我的视线也变得朦胧起来。隐约之中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女性所特有的、高跟鞋鞋跟撞击地板而发出的“咯、咯”优雅而有节奏的声音，就像一串曼妙的音符，正向我身后走来，越来越近。凭着多年对女性的研究，我推测走来的这个女人身材应该很高挑，仪态也一定很优雅。那鞋跟声有节奏地的一下一下撞击着地板，渐渐地近了。这一定是位想来喝一杯的小姐，我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瞧一瞧走过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吸了一口ESSE，我转过身，眼光瞟处，一个优雅的女人倩影跃入我的视线。她身材高挑，体态苗条，一张白净的鹅脸蛋上薄施粉黛，美丽动人。身上穿着一袭黑色的晚裙，裸露着白腻圆润的双肩和两条雪白细长的手臂，雪白的酥胸前两团高耸的乳峰半隐半露在裙肩下，纤细婀娜的腰肢和丰满圆润的屁股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长度刚好到膝盖上方的晚裙下，她的两条小腿匀称而又白嫩，笔直挺拔，浑圆如藕，又细又长，脚下是一双黑色细带的高跟凉鞋，细高的鞋跟衬托得她的身段高挑娉婷，婀娜多姿，简直是女人之中的极品，天生丽质！我望着袅袅婷婷走过来的她不禁发出由衷的感叹。
“婷婷，你来了。”优雅而略带低沉的声音响起，一袭女性特有的芳香飘过，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女人已经走到我的面前，凑过脸来，从我手指中夹持着的ESSE上对着了一只Davidoff。她的脸与我近在咫尺，一双粘着长长的假睫毛的，美丽水汪的大眼睛冲着我妩媚的眨了眨，与我擦身而过，从容地坐到我旁边的一个位子上，优雅的叠起两条白腻光洁、圆润修长的大腿。我回过头来怔怔地望着她，她也微笑着望着我。女人吸烟的样子，有的给人的感觉气质非常的幽雅，有的就给人感觉过于风尘，面前的这个女人吸烟的姿态真是迷人极了，让人看着就有一种冲动。
“张英！”脑海里跳出这个名字，我一下子认出了她，原来是雁北分局的变装刑警张英，当年和我一起参加变装刑警培训的同学，A市“变装警花”排行榜上的第五位美女，没想到陈队所说的先打进来的那个卧底竟然是他。从变装刑警培训班毕业后，我们见过几次面，不过一直没有在一起合作过，我对他的女装印象还一直停留在变装刑警培训班时的样子，没想到现在他扮女人的功夫更高明了，扮成女人这么性感迷人，真让人有点意外。想起他刚才叫我“婷婷”，看来他已经知道我一直在使用的女性假名。
看到我一脸惊讶的样子，他又冲我眨了眨眼，嫣然一笑，笑的很妩媚，情态像极了女人，风情万种，又娇又媚，让人看着心里痒痒的。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反而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了，只好也冲他笑了笑。和他同是男人，又是学友，如今却都装扮成了女人在这里重逢，这让我的心里感到有点不太自然。因为小杰在跟前，张英跟我没有更多的寒暄，加上好久没见面了，一见面却都是男扮女装，彼此感觉还有点不适应，只是淡淡的聊了几句，他把吸了半根的Davidoff按灭在烟灰缸里，对我说：“我去一下洗手间。”说完冲我使了个旁人不易觉察的眼色，然后就离开了吧台。
“你们认识？”小杰好奇的问我，“不是太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面，赶的场子太多，记不起来了，他叫什么？是你们这里的小姐吗？”我问小杰，我还不知道张英在这里用的是什么名字，不能说漏嘴，只好先问一下小杰。小杰耸耸肩膀说：“好像叫林莺吧，来了有一阵子了，不过架子大得很，谁也瞧不起，从来不跟我们这些人说话，好像比谁高一头似的，我们背地里都叫她‘假清高’。”小杰鄙夷地说，语气里充满了不屑，显然他对张英的印象不太好。
知道张英刚才的意思是要跟我私下里交流一下，我从椅子上站起来，也去了洗手间。一路上总感觉有一双不安分的眼睛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地在窥视着我。看到女性洗手间的标志牌，我的心情有点异样。我是一个大男人，两年多男扮女装的生活，已经使我习惯了上女性的洗手间，就像一个真正的女人那样自然，真是变态！
推开洗手间的门，我走了进去，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小英！”我小声的叫了一声，没有人回答，我心里有点奇怪，刚才明明看到张英扭着像水蛇一样的腰肢走到这边来就再没出去，再说我们刚刚接上了头，接下来还有不少事要办，他不可能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儿走开啊。继续叫着张英的名字，我伸手一个一个地去敲那些卫生间的门，没人回答就推开，一直到最后一个，都是空空的没有人，我一头雾水地站在那里，盘算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回到吧台去等他。正想转身，突然瞧见脚下投射出一个人影，我警觉地回过头，看到张英正站在我的身后笑吟吟的望着我。他的突兀出现吓得我差点叫了起来，双手捂住剧跳的胸口对他说：“你不声不响从哪儿冒出来的？吓死我了！”张英“格格”一笑，戏谑地说：“胆子这么小，还敢来这里做卧底、骗男人？”
张英说得我有点不好意思，我只好报以一笑。他又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大美女，好久没见了，这次真巧啊，没想到派来的会是你！”“你进来多久了？”我问他，张英叹了一口气说：“进来两个多月了，这个鬼任务遥遥无期，出头无日啊！”“为什么？”听到他说遥遥无期，我有点紧张，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长期的待下去，沦为色鬼男人的玩物。“不知道，上面交代的任务就是让我在这里熟悉常来的客人，腻味死了！有你来帮忙真好！”“那我怎么帮你？”我望着他问，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你刚来，说话行事小心一点，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我，尽量看我的眼色就行了。”停了停，他又笑着对我说：“上面派你来还真是派对人了，在咱们这些人里，你是最适合做交际花的。”
听了张英的话，我的脸有点发烧，就是因为前年的春节联欢，上头组织我们这些变装刑警都扮上女装，担任各级领导的舞伴。因为在我们这些变装刑警里，我执行的变装任务次数最多，对于男扮女装已经是深有心得，不像其他的几位变装刑警本身执行的任务次数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点放不开。那天，我尽情的展现了我美丽娇媚的女性一面，把几位领导陪的特别开心，同事们都看在眼里，从那以后，我就多了个“交际花”的雅号。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个雅号，可是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大家都这么叫，我也没办法。今天听到张英再次提起这个雅号，让我有点难堪，张英好像也看出来我有些尴尬，忙打岔问我：“对了，你的女名是叫陈文婷吧？如果可以的话，就用这个了！”“好的！”我点着头对他说。
我和张英一起走出女洗手间，有说有笑就像是两个多年未曾见面的好朋友，回到吧台前坐下，我故意跟张英套近乎说：“莺姐，今天我是来靠码头的，请莺姐一定要帮小妹这个忙，今后也多多照顾小妹，小杰，快给英姐来一杯，算我谢谢她。”小杰麻利的调配好酒，放在酒柜上顺势一推，酒杯正好滑到张英的手中。张英用雪白纤细的嫩手端起酒杯，妖媚的笑了笑说：“婷婷，瞧你说的，大家都是好姐妹，谈不上照顾不照顾，我来的时间也不长，不过你这个忙我肯定是会帮的，这一杯酒嘛，我就不客气了，改天姐姐请你。”
“谢谢你莺姐。”我和张英一唱一和、称姐道妹地做着戏，情不自禁的真有点溶入角色了。“莺莺啊，我的心肝宝贝，昨天来的那个X港客人又来了，点名要你去呢！”随着一阵浪声浪气的叫声，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妈咪，看见吧台旁边的张英就一迭声地喊。这个妈咪看上去四十多岁年纪，脸上浓妆艳抹，穿着一身妖艳的黑色旗袍，裸露着雪白丰腴的肩膀和手臂，合身的旗袍紧绷着她滚圆的身体，将她那一身赘肉一展无余，看上去很滑稽。
张英眨着眼睛冲我笑了笑，朝那妈咪招了招手。“哟，莺莺啊，这位美女是谁啊？”那个妈咪走到我们面前，一双水泡眼死死地盯住我上下打量。张英忙对她说：“梅姐你来得正好，她叫婷婷，是我的好朋友，刚从外地来，想在咱们夜总会靠个码头，她以前在别处一直是挂头牌的，既然是我的姐妹，当然肥水不流外人田了，不知道梅姐您肯不肯收呢？”“哟！”梅姐听了面露惊喜，高兴地一拍肥腿，笑着说：“太好了，这可真是掉下一个天仙美女来给我，这么漂亮的美人儿要是跟了别的妈咪，哪里还有咱们的生意做，正好，304号那个客人正催呢，你就领婷婷一块去吧，今天她就算正式上岗了。”
